劣质芭比

劣质文笔 谨慎观看

月亮


沈夜有个顶破天的秘密。他爱沈巍。


但这事儿他捂的死死的,哪怕内裤让人扒出来这事儿都不会露。演一个好弟弟,这是沈夜最擅长的事情。兄友弟恭,温和有礼。

他想着就在沈巍身边磨,早晚能把这点爱磨干净。可沈巍却没给他这个过渡期。

沈巍和罗浮生爱的轰轰烈烈,颇有偶像剧风范。沈夜听着,也看着,还是习惯不了。他看着铁腕的兄长脸上笑容越来越多,原本泠冽冻人的眼睛现在都是温软爱意,而罗浮生泡在那爱意最中间。

婚礼是沈夜意想不到的。很平常的一天,沈巍状似不经意地叫住了他,就像聊天气一样告诉他第二天去教堂做伴郎。沈夜只觉得耳边响雷,惊得人白日落泪。

沈巍和罗浮生都是父母双亡,寻常人最难过的家庭这一关都不是坎儿。想结婚自然顺利。一个小型婚礼,仅请亲朋来见证他们的爱情。

沈夜想不出理由拒绝,可真到了现场,每一秒都比沈夜想的还难熬。

他就像是被扒光了扔到了三九严寒的野外,寒气透过一身皮肉往骨子里钻。抬眼垂眸全是苍白。他不难过,就是感觉有点冷。

想逃跑可却被理智楔在地上,两只拳头不断收紧,男人整齐的指甲陷在手心最嫩的肉里,渗着血丝。

这场交换誓言的甜蜜对他来说只是凌迟的最后一刀。剜心割肉的疼。他看着面前教他仰不愧天俯不怍人的兄长,听着左胸膛呼呼漏风的空洞,突然明白了以后应该怎么活。

他在兄长把戒指推向罗浮生指根的一瞬间找到了办法,如何把心挖出来然后活下去的办法。


办法只有一个,逃。

反正他也是个闲散少爷,有个好哥哥养着他。他有大把的精力可以用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可就算逃离故乡,他也没能完全摆脱故乡的人。

饶是沈夜对罗浮生的事情再不好奇,风言风语也听过几耳朵。父母早逝,辍学打工养着弟弟,巷子里救过沈巍,沈巍一见钟情。

可他没想到,小混混罗浮生养出来的弟弟却是个霁月清风的…小厨师。

小厨师是个爽朗清举的妙人儿,他好像什么都看得破但什么都懒得说。罗浮生曾跟沈巍说过,他这个弟弟从小就淡泊无所求。还好沈夜没听到,要不然铁定骂人,这个小无赖就跟着他,甩不脱,也赶不走。

沈夜被逼着撂了老底,他也只说没关系,他可以等。

这一等就是许多个岁月轮回。


沈夜背着行囊踏遍了万里河山,看过奔腾的瀑布,也见过滔天的江潮。吃过各地的风味小吃,也睡过不同式样的平房土楼。

他去了很多地方,路过过许多的桥。只是他路过这些山川风物四时美味的时候,身后总是不远不近缀着一个人。

倔强又剔透的小厨子,和他一样,背着行囊。也不多说话,只是安安稳稳地跟着他。

沈夜初时嫌他麻烦,故意甩开他,然后又被小厨子跟上来,如此往复了五六次之后,沈夜没脾气了,也就默许了他跟着。

他一个人,孤独得久了,也想有个人可以出声陪陪他。

沈夜偶尔还是会想起那张和自己一样的温柔的脸,但是每想一下,心里就疼一下。他会扬声冲身后的人喊一句:“程慕生,你有酒吗?”程慕生就从背包里掏出酒膏,混好了水兑一瓶酒递给他。

度数不高,不会到醉的程度,但是也能让人微醺。

沈夜带着醉意的时候对他最信任,任他领路指挥。偶尔条件允许,程慕生就亲自下厨。沈夜顶爱重口,生冷咸辣,浓油赤酱。

程慕生照顾他的胃,从不敢由着沈夜胡闹,尤其是醉酒后。每吃着程慕生精心搭配的营养餐,沈夜都要嘟囔着骂他:“小厨子,你就是故意给我吃难吃的。”

嘴里骂着,可却把菜吃的一干二净。


他们俩就这么对付着,过了许多日子,从一个冬天转到了另一个冬天。

沈夜不是没见过雪的,可偏要来北寒带看暴风雪。到了沈夜选好的地方时才堪堪下午,但是天已经见黑了。程慕生掏了钱,才同当地人讨了个暂住的地方。这地方气候贫瘠,生活也不便利,能有个住处已经是万幸。

一个破旧的活动板房,点上蜡烛后却也能有氤氲一室的暖光。

立在北风里的活动板房,虽说不透风且燃着炉火,可渗进来的寒气却怎么也挡不住,只能拼命往被子里缩。带来的棉被毯子裹了三层,最上面还压着冲锋衣,可沈夜的手脚依旧是凉的吓人。

小小的木板床这会儿正挤着两个长手长脚的大男人。程慕生使劲把自己往墙上贴,后脑勺对着沈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沈夜把他从床上踢下去。

平时他都缩在炉子边的小破沙发上,今天喝了两口威士忌,酒精搅和脑子,壮着胆子把自己塞在沈夜的被子里了。现在也是硬挨着,不敢看沈夜脸色有多难看。

其实沈夜没生气。程慕生跟着自己天南地北地跑,一年到头都不见得睡几次床,偶尔挤一挤也没什么。况且今天实在太冷了,程慕生身体倍儿棒,哧哧的散着热气,让沈夜这个娘胎里就带着寒的人觉得舒服多了。

他把毯子往程慕生那边抻了抻,轻声说了句晚安。程慕生正对着墙发呆,感觉到身后的动作,人簌一下紧绷起来直到沈夜那句晚安说完好久,才缓过神来。一直死贴着墙的后背也放松下来,弓成一个不太明显的弧。

程慕生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在小幅度的翻身,他想给沈夜暖暖手脚可又怕沈夜生气。舌尖抵着上牙膛刮蹭了好一会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他隔着一层被子轻轻握住了沈夜的手,在沈夜开口骂人之前连忙解释:“我就是想给你暖暖,你睡吧,就隔着被子。”

沈夜那双冷到指节动一下都费力的手被程慕生的一只手用被子裹住了。程慕生用的力气不大,隔着被子也感觉不到什么暖意,可莫名的,沈夜不想挣开。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乖顺的闭上眼睛。虽然身边那个傻大个对着墙,可他现在咧开嘴笑的傻样沈夜心里清清楚楚。

程慕生这次没被骂没被嫌弃,心里美得不行。嗓子里哼着断断续续的晚安曲,胳膊就那么别在背后,手抓着沈夜的手。

有人气儿的被窝太安逸,沈夜陷在里面,困意十足。身边不太明显的曲子也让他感觉安心。

他轻轻抓起程慕生的手放回他自己身侧,那暖手的姿势太累人,一直架着肩膀。

程慕生本来乐呵着,突然就被嫌弃了,脑袋嗡一下子,歌也哼不出来了。失落从头发丝铺到了脚趾尖。


这个晚上,太冷也太黑。可沈夜就觉得心尖肉被温水裹住了,烫的自己眩晕心悸。

他把头轻轻抵在了程慕生的后背上,程慕生身体里源源不断的热量透过毛衣传递到他的额头。沈夜不知道生活是什么样的才算好,可总在冬天里呆着太冷了。

他觉得,从额头贴到程慕生背上这一刻,他的世界走到了春天。

“你怎么不唱歌了?”

“唱,唱,唱,给你唱一辈子。”

程慕生约莫自己大概一辈子都要用来追逐,可在一个连月亮都看不见的漆黑夜晚,他的月亮轻轻落在了他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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