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反应
程慕生爱听故事，听过见过的真心假意真的数不过来。罗浮生跟他娘们兮兮地讲什么“受苦、命中注定”那一套的时候，程慕生没笑出来都是顾念着兄弟情分。
可沈夜那双眼睛太漂亮，程慕生看一下就走不动路挪不开腿了。
他心里想着，这个人看上去什么都有怎么还这么可怜，眼睛漂亮但是空的吓人。他想让这双漂亮眼睛里多点鲜活，多点暖意。要是能把他自己装进去就最好了。所以程慕生摘了做菜的口罩，笑着说：“先生，欢迎您常来。我是主厨，程慕生。”
沈夜抬头看着面前穿着厨师服的男人，只觉得他像是个行走的食谱。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舒心的一餐了。而现在菜谱先生就在他面前，为什么不邀请菜谱先生成为他的私厨呢？
“那程先生，您愿意换一份工作，来做我的私厨吗？薪水不是问题。”
但是发出邀请之后，他觉得菜谱先生其实有点呆。程慕生愣神的时间过长了。
听见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程慕生是真的脑袋发空。他心里想的最好状况不过让这双眼睛多看他几眼。可现在这个人坐在这里，弯着那双漂亮眼睛邀请他做私厨。
程慕生木着身子答应了这份工作，又神游般和沈夜交换了电话。
沈夜，他有一个比眼睛更漂亮的名字。
这个男人用了一双眼睛，几个笑容，一个问题，不费吹灰之力就带走了程慕生的心。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一刻开始有人把他放在心尖上了。
程慕生那个赚得盆满钵满的店关了，不做私厨的规矩破了，一心去关心沈夜那个被家人忽视的胃。
这个时候他才算承认罗浮生的话，有的人生下来就是来让你受苦的。
菜谱先生在沈夜心里有越来越具象化的形象。温柔，但有些呆。看着老实，其实很野。他的杯子里是烈酒，人却是春风。他身上是带着独属于酒的醇厚的香味。可烧出来的东西都是温和柔软的。
程慕生让沈夜爱上他用了三年。沈夜的态度从疏离到亲密，每一步程慕生都走的不容易。
是每日每夜的陪伴
是不会错过每次情绪的温柔
是妥帖照顾好他脆弱的胃
是每一次用力又短暂的拥抱
在沈夜情绪失控的时候轻轻拍拍他的背
是他不多但是坚定又动人的情话
是他永远站在沈夜背后的安心
程慕生把自己的真心揉碎了放在每一件小事里，沈夜感受的到。
可沈夜还是怕，怕自己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一开始程慕生的每一餐都能得到一句谢谢，两个人越亲近，沈夜的脾气就越坏。沈夜不喜欢自己的坏脾气，他不断想确认想证明，可却成了一个怪圈。
但是程慕生全盘都接着，好的坏的，礼貌的粗鲁的。程慕生永远知道沈夜开心或不开心，沈夜为什么开心为什么不开心。
可是程慕生这个笨蛋，为什么不知道沈夜喜欢程慕生呢?
沈夜去复查身体，沈夜被父母指责，沈夜被哥哥忽视。这些时候程慕生都陪着他，像个战神。程慕生唯一害怕的事，就是妄图攥紧钻石。
程慕生是从泥里爬出来的，他眼里的沈夜是珍珠，是钻石。他只能试探着拢紧手心，哪怕钻石伤人，他也愿意。
可感情永远都是双向的，正向或逆向。沈夜和程慕生都对彼此说过很多句似是而非的情话，掺着两个人百分百的真心，用最无状的语气说最真的话。
沈夜最爱问的就是：“你觉得我好吗？”
对程慕生来说这是个蠢问题，他好吗？
他当然好。
他是程慕生轻轻扫一眼心脏就停跳的人，
是掉一滴眼泪都让程慕生手足无措的人。
可他只能把十分心意讲出半分。
只能在每一次沈夜发问后，虚抱着他说：“你是最好的，跟谁比你都是最好的。”
一起过了很多个暧昧不明的日子，但也就是很偶然的某一天。沈夜非要挤在厨房看程慕生做饭。蒸锅和焖锅同时工作，空气开关“啪哒”一下罢工了。从明亮猛地黑下来，惊得沈夜抖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地往程慕生身边靠。
许是黑夜能让人滋生无尽遐想，也许是猛一下失心疯，程慕生轻轻揽着沈夜的肩膀，用触觉感知着沈夜站到了他的面前。程慕生微微低头，用嘴唇去找沈夜的嘴唇……
沈夜没躲，也没迎合。
但他其实是紧张的，他比偷亲的程慕生还紧张，死死抓着程慕生的衣服，生怕一撒手程慕生就不见了。
程慕生就这么环着沈夜。
过了好一会，沈夜问：“你喜欢我？”
程慕生笑了，胸腔都跟着震：“你是我的世界。”
“所以，那你喜欢我吗？”
程慕生恍然意识到，沈夜要的是坚定的东西，是需要一遍一遍誓言稳固的自信和勇气，如果不说直白灼人的话，沈夜大概率会没有安全感。
程慕生是先爱的，是爱得更浓烈的。他懂沈夜的每一种情绪，他这三年都在为成为“沈夜学专家”而努力。所以哪怕有些事违背了他的性格，他也愿意为了沈夜去尝试。
只要沈夜觉得安心，就好。
所以阿夜，我是爱你的。
“是爱。”
“是吗？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就当真了。”
“你可以当真一辈子。”
程慕生爱沈夜，是本能反应，无需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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